土著化程度

我在祖宜的網站裡學到人類學裡面有個專有名詞，「土著化」(Going Native)，祖宜寫道：所謂土著化指的也不過就是外來人在進入一個不熟悉領域後的融入過程。這個星期，我開始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有多麼的土著化了！


台灣有句俗語說：『做娘緊，做俾後。』意思是要學會過著差奴使俾的日子很快，很容易，但是要想再回頭過著辛苦的丫鬟生活，可就難了。


我們身邊的所有朋友，在印尼這個國家長大的過程，都是隨時有傭人可以差使的，所以他們一但沒有了傭人，真的是像缺了胳臂一樣不適應。在台灣長大的我，過著「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的丫鬟生活，從小就被媽媽要求要參與家事，所以對於本地朋友有時過度依賴傭人的生活方式，反而還覺得有點不適應。（說不適應是客套話，骨子裡其實還驕傲的想著：還是我們台灣人能幹吧！）


但是喝著印尼的水，這麼個幾年下來，今天剛好機會來了，就是來檢視我「土著化」(Going Native)的程度有多深了啦！


上兩個星期一開始，剛來兩天的新傭人不適應，離職了。（才十四歲，第一次出來工作，所以我也沒抱太大期望）接著上周末，我那倚重他許多的老傭人，也請假回鄉下看孩子。他走之後我這才驚覺～我已經兩年沒有「斷過」有傭人的生活了！


以前傭人通通請假回家的時候也不是沒經歷過，最長的紀錄我們曾經一個月家裡沒有半個傭人。再來每年印尼回曆年，我們總要經歷十天半個月沒傭人的生活，這對其實還是習慣自己操持家務的我來說，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以往碰到了這種時候，心裡還會覺得，可以自己親手打理家事，感覺很踏實，而且家裡少了【外人】，心情頓時有某種程度的輕鬆感，還可以藉此訓練老公兒子做家事～一家人一起分工合作、整理家務，倒有點像是某個只屬於我們自己的團體遊戲。


原本傭人離開的時候，我心裡盤算著，也不至於太忙。早上老公送樂樂上學，我就跟平常一樣在家照顧Emily，下午頂多載著妹妹一起去接哥哥放學。白天這段時間我可以洗衣燒飯，就跟平常的家庭主婦一樣。


誰知道～Emily這兩天第三顆牙正要奮力冒出來，所以公主身體不太舒服，原本老早就一覺到天亮，而且還會睡到太陽曬屁股的瞌睡蟲，這兩天ｆ清晨四五點鐘就開始起來哭吼。四五點起床安頓好妹妹之後，六點鐘，要叫哥哥起床準備上學了。


送走了老公和兒子，趁著Emily 還在睡～我得趕緊抓時間洗衣服、曬衣服、澆花、準備Emily的副食品，做自己的早餐，順便做點簡單的內務整理，鋪床抹抹桌子什麼的。當我正在四樓洗衣房曬衣服的時候，一下子一樓大門的門鈴響了，社區的管理員送公告來要簽收，一下子地下室的門鈴也響了，朋友的司機送來她剛烤好的派。又過一會兒～另一個朋友也差著信使來給我送蛋糕！面對諸多好友的厚愛，我真的很感謝～這下子省去準備我自己的午餐和兒子的下午點心。可是從四樓頻繁的跑下樓開門接收東西，又得抽空去二樓查看Emily 的狀況，還要再回到四樓完成曬衣服的工作。洗完了白色衣物，換洗有顏色的，光是衣物就要跑超過四趟～洗衣，曬衣，收衣，燙衣。還得到一樓廚房給Emily 打水果泥加優酪乳、蒸稀飯、倒回二樓換尿布、洗屁屁、鋪床..... 這中間的空檔我居然還有時間溜到三樓的工作室把上周末做到一半的刺繡圖案給完成，還給國外回了兩封Email，我自己暗自發誓：我的下一棟房子一定要住在公寓大廈！通通給我在同一層樓搞定！


以為台傭的生活這樣就結束了嗎？這才要開始呢！這兩天因為雅加達的氣候很不穩定，不是超級悶熱就是大雷雨（也是雨季的時候了），加上睡眠不足，所以喉嚨腫痛，很不舒服。我衡量了狀況，妹妹好不容易才剛睡著，又要把她弄醒帶著她接哥哥放學，她累我也累。於是打電話給鄰居媽媽，請他放學時間幫我一起接小孩。


解決了兒子的交通問題，讓我可已開始準備晚餐。上禮拜的有機菜又來了超大一包青江菜～這就是說，做上海菜飯的時候到了！


先把晚餐該準備的食材通通備好，冷凍庫裡的高湯解凍，就等下鍋了。連著兩天的晚餐不是上海菜飯就是日式鮮魚炊飯～都是一鍋搞定全部的料理！再炒個青菜煮個湯就交差，因為媽媽沒時間做別的東西！


兒子回家，煮婦馬上又要化身成碎念的老太婆，盯著兒子今天連絡簿上的功課有哪些，趁著我做晚餐的同時讓他在廚房把功課寫完。大家以為這很輕鬆嗎？試試看一隻手抱著哭鬧著的十公斤重嬰兒，另一隻手拿著鍋鏟炒菜看看～眼睛還得不時看著抬面上兒子的作業簿～他每寫完一行就要拿起來讓媽媽點點頭才肯繼續寫下一行！


菜飯關火之後要悶，趁著晚餐還沒上桌前，先給妹妹餵飯洗澡～吃過晚餐，瓦斯爐台要拉開清理，還有餐桌要收拾，水槽裡一堆碗還沒洗‧‧‧‧.Emily又扯開喉嚨開始哭著要喝奶‧‧‧兒子連絡簿要簽名，要講睡前故事‧‧‧‧


我突然有一種幻覺，覺得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實的，好像只是在測驗我，看我到底是不是已經融入了雅加達的生活模式，只是想要知道我『土著化』的程度有多深‧‧‧‧